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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 驟變

  黎明升起時,是專屬金泰亨的酷刑時刻。他享受著罪犯們在希望的曙光下猙獰的臉孔,他們痛苦的的嚎叫、求饒,只為了挽留一點一滴散去靈魂。

  「我的天,今天又是哪個倒霉鬼?」

  「噓,別說話。」

  行刑台下議論紛紛,妖精和劣等的吸血鬼們互相推擠、壓著彼此的頭在把對方按到腳下當墊腳石。台上還沒開始動作,台下就已經殺成一片。濃重的腥味竄升到宮殿窗外,金泰亨不悅的別過頭,好像瀰漫在周圍的是難聞到可以讓人窒息的汽油味。

  金泰亨緩步走出,臉上的表情很是不滿。他在延伸的陽台上停下,視線迅速掃過下方紛亂的景象,接著嘴角冷冷勾起,鄙視的氣息像某種毒氣,看不見卻充斥整個空間。

  「一群自私的蠢貨,除了看熱鬧以外還會什麼?」金泰亨說這句話時,嘴巴幾乎沒有張開。下方的吵雜越來越刺耳,金泰亨不耐煩的用眼神命令小妖精把罪犯帶上台。

  砰一聲,四周靜了下來。

  群眾驚恐地睜大眼睛看著一個鮮血淋漓的黑衣男子被重重甩上台,心裡的恐懼削減了看熱鬧的快感,吵雜的談話聲嘎然而止。金泰亨也向下望去,正好對上黑衣男子的雙眼。感覺真不舒服。金泰亨迅速轉移視線,再次看向令人煩躁的群眾。剛才某一瞬間,金泰亨覺得對方惡狠狠的瞪著他的雙眼在說著「總有一天我會回來報仇」。那樣的眼神金泰亨雖然見過無數,但讓他噁心做嘔的還是頭一次。或許是黑衣男子的模樣太淒慘了,才讓他產生這種讓人不適的錯覺。

  「罪名:『意圖闖入天界』」

  金泰亨前方的老妖精對著台下的群眾宣告罪行,台下又開始七嘴八舌,不知道誰有那個膽,敢企圖破壞兩界和平。

  「宣判結果——解刑。」

  一陣嗚噎的悲鳴隨即竄起,有些知道解刑是什麼的吸血鬼露出噁心的表情,甚至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一眼。

  解刑,顧名思義就是把人分解。是金泰亨親自研發的獨門酷刑。

  行刑的妖精拿起一根燒紅的銀針,毫不猶豫往罪犯的雙眼刺進,黑衣男子發出悽厲的慘叫。為的是不讓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慢慢被肢解。

  凝視著淒厲的行刑台,金泰亨淡灰色的眼眸中,未透露出絲毫後悔或憐憫,不發一語地欣賞令人興奮的「演出」。

  「求求您饒過我吧!金大人......拜託您了......

  最先被切除的亮黑色翅膀一下子裂成碎片,直到成為灰燼,飄散在空氣中。

  低沈的嘶吼伴隨絕望的掙扎,正是金泰亨渴望看見,如同地獄般的模樣。

  黑衣男子流淌下的無數血液全都匯集到台下一條骯髒的小溝,許多吸血鬼飢不擇食舔舐乾涸的黑血,金泰亨皺了皺眉,對那種腥味重的劣等品一點也不感興趣。

  高潮過後,台下的人群逐漸散去。行刑台上淒慘的嚎叫從未間斷,但人們也只是充耳不聞,失去早先的興致。金泰亨也看的無趣了,索性示意行刑的妖精直接殺掉,省得聽那鬼哭神號,擾人心智。

  「喀啦」清脆一響,黑衣男子的腦袋滾落下台,一群吸血鬼蜂擁而上,幾秒鐘內就將殘骸啃個精光,留下滿地狼藉。

  「清理好,不要讓我看見噁心的痕跡。」站在金泰亨身後的小妖精恭敬的屈膝點頭,轉身找了幾個幫手一同往行刑台的方向走去。

  回到華麗的臥房,金泰亨靠在鵝絨椅上揉著發疼的太陽穴,回想著行刑時台上傳來的求饒混合著慘叫,嘴角竟不經意彎起了滿意的弧度。

  這時,門被悄悄地推開,縫裡傳出微弱的細語。

  「金大人,那個...…

  剛對上金泰亨冷峻的瞳孔,年幼的妖精立刻被強大的氣場震懾,垂下眼不敢發出一點聲音。

  「怎麼?」察覺到他的緊張,金泰亨笑了笑,臉上掛著一貫的高傲。

  「剛剛看守閔世俊的侍衛報告說......說他......

  「好好說話很困難嗎?」

  瘦小的妖精嚇得直接倒退兩步,聲音明顯顫抖,恨不得立刻躲到角落去。

  金泰亨最討厭別人支支吾吾。平時要是如此,早就給他兩記耳光了,幸虧早上的表演太過精彩,才得以逃過一劫。

  「是閔世俊,他今早咬舌自盡死了……以後聖天使的血液就沒有那麼容易——

  「閉嘴。」

  「是……那我先告退了……

  小妖精飛也似的往金泰亨的臥房門口跑,一刻也不願意多待,離開時嘴裡還咒罵了幾聲。

  「我叫你安靜沒叫你走,哪個字沒聽清楚?」

  金泰亨沒有回頭,後腦杓卻像長著一對眼睛直直盯著可憐的妖精。妖精被金泰亨的話嚇出一身冷汗,寒毛全豎了起來。

  「那、那請問還有什麼吩咐嗎......

  這次,妖精連頭都不敢抬起來,生怕下一次對上眼,那對失溫的眸子就不再是平靜的灰調,而是嗜血的色澤。

  「沒什麼,」金泰亨頓了一會又道,「只不過覺得你很礙眼罷了。」

  語畢,妖精被強而有力的手臂狠狠舉起,掙逃的側頸毫無防備,硬深深扎進了金泰亨尖銳帶刺的指甲。

  深紅色血液混合污濁的黑色液體順著妖精的輪廓滑下,但金泰亨絲毫沒有停手的打算──至少在妖精還有一口氣之前不打算罷手。

  金泰亨隨著情緒波動越發用力,不出幾分鐘,妖精乾癟的灰白身軀倒臥在地,染的純白地毯上一片深色。

  「真髒。找個人過來收拾一下,不然你們的小命就不保了。」

  金泰亨厭惡的抹掉手上殘留的血漬,命令四周震撼到無法動彈的妖精們把屍體帶出臥房。

  早知道就不在房間裡殺了,雜種的腥味特別重,把這裡搞的烏煙瘴氣。金泰亨使勁踹了木櫃一腳,先前猩紅的瞳孔緩緩恢復成原先的溫度。

  「該死,閔世俊你死個屁啊!」金泰亨吼道,隨手抓起精美的銅製燭台往地上摔。

  一直以來,金泰亨都以聖天使最純潔的血液作為主食,畢竟唯有不間斷吸收聖血中的能量才有辦法支撐耗損的能量。血族裡,越強大的吸血鬼,能量消耗的就越快速,算是一種對弱者的公平。

  雖然整個嗜血族中,無人能與金泰亨抗衡。

  但現在閔世俊死了,金泰亨只能尋找新的聖天使。

  聖天使的存在是為了保護天界,比起戰鬥天使,祂們更像一種祈福的象徵。金泰亨臥室牆上就有一對白金色的聖天使翅膀,是當初閔世俊被囚禁時金泰亨下令剮下來的。 

  算了,明天去一趟天界。

  就說是——拜訪。

  金泰亨不懷好意的扯動嘴角,眼裡再次乍現血色的啞光。

 

  「看清楚了,下面的世界就是如此殘暴。」閔玧其撐著頭,彷彿早已習慣金泰亨血腥的歡樂行刑時光。不過一旁的田柾國和朴智旻就沒有那麼冷靜了,朴智旻從頭到尾又哭又喊的,田柾國圓滾滾的雙眼始終睜得老大,無法相信眼前的畫面是正在發生的事實。

  當黑衣男子的腦袋與身體分離時,朴智旻捂著嘴發出一陣慘叫,田柾國也不禁倒抽一口氣。

  「我們光憑血統就比那群成天只想吸血的蠻族優越上幾千萬倍,都不想想你們能夠待在天界是多麼幸福的事情。」閔玧其輕蔑的露出笑容,眼神飄向地面上能夠看見血界的透明窗口。

  田柾國闔上眼,試圖揮去腦海裡殘忍的行刑畫面,但耳邊迴盪的慘叫始終無法消失,一次次倒帶然後重複播放。

  田柾國討厭自私暴虐的人,尤其是那種只圖自己快樂而讓別人痛苦的變態。

  金泰亨就是最佳範本。

  還處在驚嚇狀態的朴智旻表情依然僵硬,閔玧其見他這回受到的震撼教育不免有些心疼,多少覺得自己做的太過分了。

  他只是想讓朴智旻知道,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友善的。朴智旻雖然是天使,但就是太善良、太輕易相信別人了。閔玧其最擔心的就是如果自己不在他身邊,朴智旻隨時有很大的機率被拐走,方法閔玧其隨便就想出至少十種了,更何況是那些圖謀不軌的人。

  「玧其哥,你說血界的王叫什麼?」

  田柾國突然開口問道,視線緊緊盯著逐漸暗下的窗口。

  「金泰亨。」閔玧其雖然疑惑,但沒有多想,脫口就說出金泰亨的名字。語畢,眉間怨恨的皺了起來。

  「總有一天,我會親手把他滅掉。」

  朴智旻一聽立刻跳起來摀住田柾國的嘴,大喊:「柾國啊,這話不能不亂說!」

  「有什麼關係,不然你叫那什麼金泰亨現在來咬我嘛,快點過來啊——

  田柾國對著窗口調皮的吐了吐舌,逗得朴智旻雙頰頓時漲紅,對於田柾國的幼稚感到又好氣又好笑。

  坐在一旁的閔玧其眉頭依然深鎖,因為這句話似曾相似。

  曾經有一個人也說過同樣的話,閔玧其依稀記得那是小時候父親對家人發的誓。那時,閔玧其還懵懵懂懂,對於世間的險惡一無所知,不過也是在那之後,他成了天界最冷淡的天使。

  「世俊啊,現在和平相處不是很好嗎?你是在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!」

  「妳放心吧,留在天界好好照顧玧其就夠了。我發誓會親手,把金泰亨的頭砍下來的。」

  「真的決定要這麼做了嗎......

  「妳也不想想我閔世俊是何等人物,說不定他看到我就嚇得求饒了呢!」

  那晚父親和母親的對話,至今依然烙印在閔玧其心底,因為那個夜晚是他童年裡最後一個天真的想像。

  隔日,閔世俊便不曾出現在天界。

  母親逼迫年幼的閔玧其不許說出去,甚至威脅要把他的嘴縫上,那晚母親的每一個舉動和神態都在閔玧其心裡深深蒙上陰影。

  他討厭母親的自私,也討厭父親的自負,更討厭自己的後知後覺。於是,閔玧其從那一刻起,再也不和同齡的孩子玩樂,只是每天埋頭研究天界的法條,如今也名正言順當上的管理眾天使的大天使。

  他一刻也沒有停止過為父親報仇的念頭,只不過單靠他一個大天使的力量是無法打敗金泰亨的。

  除非,田柾國真的有足夠的能力。

  閔玧其迅速回過神,不容許自己有這種犧牲他人完成自己報復行動的念頭。

  看著眼前惹人憐愛的朴智旻和尚未成熟懂事的田柾國,閔玧其勾起一道欣慰的微笑。

  是呀,這樣就足夠了。

  「朴智旻,」閔玧其柔聲輕喚,「等等我要去總部一趟,你們好好在這裡待著。」

  原本和田柾國玩得正開心的朴智旻一聽停下手邊動作,滿臉疑惑的望著嚴肅的閔玧其,留下田柾國懞逼的呆坐在潔白的水晶地上。

  「為什麼要去,不是說好今天要帶我和柾國去看號錫哥訓練嗎?」朴智旻傲氣的奶音熟練的撒嬌起來,舉起肉拳不輕不重落在閔玧其左手臂上。

  「哥不是故意的,只是南俊要我立刻到總部和他們會面。去看鄭號錫的事就改天吧,人家是戰鬥天使又不是專門表演給你們兩個看的。」

  閔玧其說著指尖彈了一下朴智旻的額頭,心裡十分不是滋味,難道看我一個還不夠嗎?

  「朴智旻你要好好——

  「我不管、我不管!帶我去看號錫哥!」

  「田柾國,抱歉啊,要麻煩你好好看著智旻了。」

  閔玧其原想拜託朴智旻照顧田柾國,但經過理智的思考後,還是決定讓田柾國負責看著他那長不大的哥哥,別讓他犯傻。

  「知道了,哥你快去吧。」

  果然還是田柾國可靠的多,閔玧其嘆了一口長長的氣。

  「那我走了。」

  不出一秒的時間,閔玧其渾身被照眼的白光遮住。那道光強的讓人睜不開眼,接著咻一聲消失在兩人的視線裡,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。

  「每次都這樣......」朴智旻一屁股坐在地上,伸手抓起什麼就向閔玧其消失的位置丟。

  田柾國見狀,腦袋靈光一閃,對朴智旻說:「要不,我帶你去找號錫哥吧。」

  朴智旻一聽先是有些驚喜,但竄起的興奮感瞬間轉為恐懼。

  「可是玧其哥說要我們待在這裡......

  「你什麼時候那麼聽他的話了?」田柾國看著臉紅的朴智旻輕笑道,平時朴智旻都仗著閔玧其的寵溺,處處和他頂嘴,十次有八次都是他無奈的妥協。

  「好嘛,去就去。」朴智旻努了努嘴,硬是逞強的答應了。田柾國一見朴智旻同意,嘴角便露出難以捉摸的笑。

  「你該不會是不知道路吧?」

    「我當然知道,而且我們要走『捷徑』。」

 

  身後具有保護作用的屏障逐漸變得遙遠,朴智旻頻頻回頭,似乎想確認他們還在安全範圍。每次轉身都看見閃爍變得越來越渺小,不安感從心底油然而生。

  以往走在最前頭的都是閔玧其,而且他總在感受到朴智旻害怕時緊緊握住他的手。這是朴智旻第一次在沒有閔玧其的陪伴下走這條陰險的小路。

  脆弱的吊橋無力的懸掛在崖兩端,長滿青苔的濃綠色看得朴智旻一陣噁心,早知道就在天界舒舒服服的等玧其哥回來就好了,朴智旻不禁開始後悔。

  田柾國往橋上試探性的跨了一步,年久失修的嚎叫從橋的木板間傳出,站在後方的朴智旻嚇得直打哆嗦。

  「這裡比較危險一些,我先過去,確認沒問題之後你在跟過來。」田柾國持續踩著吊橋,一邊對朴智旻叮嚀道。

  「智旻,聽見了嗎?」

  此刻朴智旻的臉失色慘白,身體無法動彈,只差沒有直接癱軟在地上。

  這條路他和閔玧其只走過一次,雖然是快速的捷徑,卻是最危險的路程。上回他們在過橋時忽然從深谷裡竄出血界的三隻大妖精,斑駁膚色襯著血紅的獠牙彷彿隨時要將閔玧其和朴智旻啃個精光。幸虧那次鄭號錫正好在附近,聽見朴智旻的尖叫後及時出手相救,才不會落得屍骨無存的悲劇。

 「柾國啊,我帶你走另外一條路好不好?」

  話音未落,田柾國已躍上橋的四分之一處,臉色依然輕鬆自在。

  「這裡其實很安全的,是玧其哥太保護你了!」田柾國面向朴智旻,一步一步向後倒退著走,眼裡無法察覺一絲害怕。

  不過幾分鐘,田柾國就已安然抵達橋的另一端。

  正當朴智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踏上橋時,一陣無預警的狂風襲來,把他吹進一旁的草叢堆裡。

  田柾國的膝蓋被吹起的樹枝刮出一道裂痕,當他彎下身想確認傷勢時,一個巨大的黑影降落在他眼前。

  「今天竟然這麼幸運,還沒到天界就給我遇到這麼可愛的小天使。」

  一個陌生的低沈嗓音在田柾國耳邊響起,那聲線有著與生俱來令人著迷的魔力,讓田柾國不得不抬起頭。

  華麗的黑西裝,暗紅色的長披風,和一對雪亮的尖牙。

  他是誰?田柾國困惑的看著眼前的生面孔,隨即臉色一沉,腦海中浮現了最遭的答案。

  不會吧,真給我碰上了?

  「看你的表情,應該知道我是誰。那我不自我介紹可以吧?親愛的小天使。」金泰亨有趣的挑了挑眉,伸出纖長骨感的細指端起田柾國的下巴。

  田柾國頭一撇,俐落地甩掉了金泰亨的手。他的雙眼正視著金泰亨幾乎沒有色彩的眼眸,瞳孔時不時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散發出淡金色的光暈。

  「區區一個小天使竟然敢用瞪我,敢這麼做的天使你應該是第一個——」金泰亨突然不語,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,「以前還有另一個大膽的天使,不過他昨天死了,真可惜。」

  田柾國依然沒有開口,凝視著金泰亨的臉龐,看起來著實不像個愛好殺人的變態,果然人不可貌相。

  「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我快鬱悶死了,沒想到運氣這麼好,出來晃晃就給我碰到一個長得還算標緻的天使。」金泰亨環視了四周一圈後又道,「你一個人來?」

  「只有我一個人讓你失望了?」田柾國挑釁的答,眼神不安的飄往朴智旻的方向飄去,幸好他不在那裡,田柾國暗自鬆了一口氣。

  「哈,一點也不,有你一個就夠我玩了。」金泰亨說著,一手勾起田柾國的脖子,打算將他帶回宮殿仔細品嚐一番。

  不料田柾國身手敏捷,一個轉身便逃出金泰亨的魔爪。田柾國沒有多想,直接綻開強而有力的翅膀,打算先回去搬救兵再回來找朴智旻。

  那道乍現的白金色亮光,被金泰亨看在眼裡。

  「真不聽話,竟然想逃呢。」金泰亨長手一伸,銳利的指甲直接劃破那對美麗的半透明翅膀。

  田柾國的身體反射性收起翅膀,疼的蜷縮倒臥在地。失序的呼吸夾雜著細弱的呻吟,田柾國毫無反駁金泰亨的力氣,任憑自己被他單手拎起。

  「回去之後我可要好好品嚐一下像你這樣美麗的天使。」金泰亨的唇貼在田柾國耳邊低語,眼裡滿是盯著對到手獵物的飢渴,恨不得立刻將田柾國啃噬殆盡。

  朴智旻在草叢的掩護下,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。他始終不敢發出半點聲音,直到金泰亨帶著田柾國跳下深谷許久後才恍然回過神。

  「玧其哥......你在哪裡......

  不過就幾分鐘的事情,為什麼整個世界都變了?

  朴智旻無法繼續往下想,眼眶無助的迸出淡藍色的淚珠。

 

  「嗚唔............」朴智旻的身體閃爍著微弱的亮光,袖口不斷擦拭滑落的眼淚,此刻單薄的朴智旻孤立無援,只能憑著記憶裡的方向往鄭號錫家走去。

  沿路朴智旻白嫩的小腿被附近的荊棘刮開了幾道裂痕,手掌也因為碰到毒藤蔓而紅腫疼痛。不過朴智旻心裡知道如果他就這麼回到天界,在沒有閔玧其的幫助下,也是遙遙無期的等待。

  朴智旻踏著虛弱的步伐,彷彿下一秒就會倒地。終於,好不容易到了鄭號錫家門前。

  「哥、號錫哥!」朴智旻猛力晃著門,發出的聲響變成回音迴盪在深林裡。

  「哦,智旻你們終於來了。」鄭號錫爽快的推開門,卻看見一個淚人兒往自己懷裡撲。朴智旻抽噎的厲害,驚嚇過度後第一次看見熟悉的臉孔,讓他著實感到安心。

  鄭號錫滿臉疑惑的撫著朴智旻柔軟的小腦袋,「你的玧其哥呢?」

  見朴智旻遲遲沒有回答,視線也不敢與他對上,鄭號錫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,「你自己來的?」

  朴智旻害怕的輕點了頭,小小的手掌拉住鄭號錫的衣襬,像是在說「拜託你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」。

  「那其他人呢?田柾國跟閔玧其都去哪裡了?」

  鄭號錫語中明顯不悅,這些人怎麼一個比一個不負責任。

  「玧其哥去總部開會了,柾國他......」朴智旻一想到田柾國在金泰亨手裡毫無招架能力的模樣便止不住淚,摀著臉輕聲啜泣。

  「怎麼了?」

  鄭號錫立刻提高警覺,朴智旻的一舉一動都指向同樣的訊息──田柾國有危險了。

  「柾國他被抓走了......」朴智旻難掩心裡的愧疚,要不是他一開始吵著要來看鄭號錫,田柾國也不會提出那樣的方法;如果朴智旻不鬧的話,現在他和田柾國說不定還好好的在天界吃蛋糕。

  「誰帶走他的?」鄭號錫眉間緊皺,心想田柾國那小子平時生龍活虎的,身手也算有兩把刷子,怎麼那麼輕易就被擄走了呢?

  朴智旻一五一十地把他在草叢裡目擊的畫面告訴鄭號錫,只見鄭號錫越聽,臉色越發慘白。

  是金泰亨那傢伙,不會錯的。

  「後來柾國的翅膀突然變成白金色的,那個人就把柾國帶走了,往哪個方向我根本看不清楚......」朴智旻腦袋裡回想著金泰亨離開的路線,感覺上就像是原地消失一般,不留一點痕跡。

  「等等,你說田柾國的翅膀是白金色的?」鄭號錫似乎抓住了關鍵字,臉色難看的比朴智旻還要慘白。

  「是呀,不過平常好像是半透明的。」

  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,鄭號錫狠狠的拍了自己的頭,恨自己這麼晚才發現金泰亨抓走田柾國的目的。

  「號錫哥,你現在要去救柾國了嗎?」朴智旻把鄭號錫拉回現實,畢竟現在的首要之際還是先把田柾國帶回來。

  鄭號錫暗暗的嘆了口氣,掀起腹部上約十公分大小的傷痕,痂都還沒結完整,看似還因為感染而紅腫發紫。

  「怎麼傷得這麼重......」朴智旻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撫過傷口,不捨和心疼都寫在臉上。

  朴智旻這孩子真的很善良。

  鄭號錫開朗的笑了笑,對朴智旻說,「哥是搞戰鬥的啊,這點小傷不算什麼。」

  朴智旻雖然不相信,但看到鄭號錫一如往常的模樣也覺得應該是沒有太大的意外。

  「田柾國的事情我會再想辦法,智旻可以自己回去嗎?」

  鄭號錫再次揉亂朴智旻細緻的髮絲,朴智旻也沒有反抗,他只慶幸此刻有這樣的哥哥陪在身邊,真好。

  「那你回家小心,記得繞遠路。」

  「知道了。」朴智旻用力晃著腦袋,哭喪的臉也露出好看的笑容。

  鄭號錫揮著手目送朴智旻漸漸離去,轉身時發現地面上沿路一滴滴的鮮血。低頭望著腹部撕裂開的傷,鄭號錫緊壓著裂痕,難忍疼痛的蹙起眉。

 

  朴智旻一邊返回天界,腦袋越想越不對勁。

  田柾國現在因為自己生死未卜,鄭號錫身負重傷,一時半會無法將他救回。閔玧其遠在幾十公里外合金碩珍他們開會更不可能。看來剩下能夠上場的就只有自己了。

  「自己造的孽自己收拾。」朴智旻咬緊下唇,心裡被不安給佔據。

  眼看天界大門就在不遠處,朴智旻方向一轉,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。他大大吸了一口氣後憋住,瞳孔害怕的顫動著。理智告訴他千萬別這麼做,他站在崖邊躊躇了一會兒後閉上眼,讓黑暗隔絕所有阻撓他的耳語。接著他雙腿一蹬,身體騰在空中,迅速下墜。

   墜落的時間比想像中短很多,朴智旻再次睜眼時,自己就已經躺在幽谷裡了。除了身上沾了不少橘紅色的塵土外,可以說是毫髮無傷,這讓朴智旻覺得既神奇又意外。

  「只要知道柾國在哪就好了。」朴智旻這麼告訴自己,心臟在幽暗的谷底噗通噗通跳著。

  空氣裡到處都瀰漫著腐爛血液的惡臭,這股強烈的氣味讓朴智旻不禁捏起自己的鼻子。

  沿途地面上鋪滿被掏空的軀殼,失去血色的皮覆在畸形的骨頭上。前方依舊是同樣的黑暗,一路上遍佈的屍體讓朴智旻懷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轉。

  忽然,朴智旻身後竄出一道灰霧,密不透風的將他包圍。被困住的他只能勉強睜開眼睛,手胡亂的揮著,但霧一點也沒有散去,反而變得更加不透明。

  一隻瘦到剩下皮包骨的長臂從後面死死勾住朴智旻的脖子,脆弱的細頸無法承受如此大的力氣,朴智旻疼的幾乎跪倒在地。他想掙扎,四肢卻不聽使喚的垂在身體兩旁,想動也動不了。

  看著朴智旻掙扎的臉孔,妖精發出尖銳的笑聲,一種比起笑聲更像鐵器互相刮擦的噁心噪音。朴智旻被妖精的笑聲折磨的幾近崩潰邊緣,但更讓他抓狂的是笑聲引來的妖精群。起初朴智旻只感覺到有東西慢慢的凝聚在一塊,等霧漸漸漫開後,長相醜陋和其貌不揚的妖精聚集成一大片,每一個都舔著嘴,露出尖如針、密如網的獠牙。

  「救救我,拜託誰都好。」朴智旻害怕的不敢睜開眼,發出近乎絕望的求救訊號。他的一字一句看在妖精眼裡都是笑話,妖精們相視而笑,臉上露出比剛才還要興奮的猥瑣表情。

  妖精們濃稠的綠色唾液順著下顎滴到地上,一部分還濺到朴智旻小腿脛骨上。他們一步步逼近,眼珠散發混濁的紅光。朴智旻戰戰兢兢地注視著逼近的妖精們,雙眼急的濛上一層水氣。他防衛性的向後踏了幾步,發現背部已經貼到崎嶇的岩壁上。

  「唰——」朴智旻身上的白色布料被最靠近他的妖精用指甲割出一個大窟窿,鮮嫩的玉體瞬間露出大半。朴智旻慌的把手擋在身體前面,卻發現什麼也擋不住。

  接下來一切都來的太快,不出三秒鐘的時間,朴智旻身上的純白色長袍已經成了地上被踐踏的碎布。

  「求求你們......不要......」朴智旻彎下身縮起四肢,遍體鱗傷的求饒。小妖精們的尖爪尤為鋒利,朴智旻在沒有衣物保護下的肌膚很快的被抓出一片網狀的傷痕。

  無數畸形的手在朴智旻的胸口、腰際游移,有時過利的指甲還不小心刮花細嫩的皮膚。妖精們既色情又飢餓的盯著朴智旻,比起平時更有耐心的欣賞著眼前的極品。鋒利的視線讓朴智旻無所盾逃,他覺得自己就像被剝光雪白毛皮的小兔子,任人玩賞撫摸。

  「玧其哥、抱歉,我不能再做守護你一個人的天使了......」朴智旻轉在眼眶的淚水終究還是迸了出來。

  其中一個等不及的妖精不理會朴智旻到底說了什麼,直接狠狠在朴智旻肩上咬了一大口。朴智旻仰面再次流下淚,不是因為疼痛,而是因為記憶在不久之後將會變的模糊,最後死去,就像先前路邊看見的屍體一樣。

  就在朴智旻闔上眼,準備好歸回塵土時,一陣強烈的光芒穿透眼皮照進他的眼中。

  「唔……什麼東西……」

  「朴智旻你剛剛說什麼傻話。不能再做我的天使?我警告你,你只許做我的天使。」閔玧其一把將朴智旻抱起,展開翅膀俐落的拉開與妖精的距離。

  「玧其哥,是你嗎?」朴智旻的能量在被攻擊後散失的極快,但還是勉強睜眼,想看一眼那張冷豔的臉龐。 

  「不是我還能有誰。我早就不放心只留你們兩個在那裡,沒想到還真給我出事了。」

  閔玧其摟著朴智旻讓他躲在自己的臂彎中,沒有繼續責備他。嘆了一口重氣後只說一句:「現在都沒事了。」

  稍微安撫了朴智旻後,閔玧其搖身變為極負攻擊性的天使。一手抱著朴智旻,另一手不停的發出攻擊。他的掌心傳出一波又一波的金光,逼得那些妖精只能摸摸鼻子逃的逃、死的死。

  「呼——終於結束了。」經過一番折騰,閔玧其終於擊退了所有的妖精,他盡量不去看地上滿滿一片淒慘的焦屍。

  「對不起......弄出這麼大的麻煩......

  朴智旻緊緊靠在閔玧其身上,雙手環住閔玧其的腰際,眼裡滿是感激和抱歉。

  「別說了,我們回去吧。」閔玧其二話不說用唇堵住朴智旻的嘴,突然的舉動讓朴智旻的雙頰瞬間漲紅,不知道該如何反應。

  接下來到底是怎麼回到天界的,朴智旻一點也不記得,不過只要一想起閔玧其,朴智旻的臉就像蘋果般紅潤。閔玧其看著朴智旻總是忽然傻傻的笑起來,心裡也覺得無比甜蜜,幸虧這隻小雞沒有什麼三長兩短,否則他絕對讓那些妖精生不如死。

  「那個,今天——

  「我知道,鄭號錫都和我說了。」

  「田柾國不會有事的。」

  閔玧其溫柔的安撫朴智旻,手腕隱約感受到痛楚。他望著懸崖頂端圍成的一小片天空,視線飄向迷茫的明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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